2019

这个春天雨水太多

阳光有点像春天里的味精

少得可怜

往年踏春寻花问柳

今年只好换一种活法

我沿潇水而上

去拜访一些老树

想问问它们

不见花开的春天有几多

在蘋岛的对岸

潇湘古镇的古桥边

一棵八百年的古樟

屹立在潇水入湘口

古老树身已老成了一个树洞

我躬身在树洞里问它

见过多少回蘋洲春涨

淋过多少回潇湘夜雨

多少代蘋洲书院的学子

在您脚下嬉戏

还有杨万里欧阳修们

是否依偎在您的身旁

乘湘江北去

在仙姑故里

虎形山下的千年道观

一棵一千三百年的罗汉松

苍翠挺拔虬枝旁斜

我约了三人去拥抱它

在它的脚下打座

问它

您是否是仙姑和吕祖所栽

仙姑与武皇的论道故事

您是否知道

您能千百年长生不老

是否是将道观里千年香灰

秘制成养生仁丹

在云母溪源

云雾缭绕的乡愁老家

一排三百多年的老槠树

像一队合唱队员一样站立

我捧着厚厚的家谱

在一棵叫“亲爹”的古树下参拜

问它们

您们见过山顶的层层梯田是谁开掘

您们见过我爹爹的爹爹长什么模样

我小时候

奶奶抱着拜您为亲爹树时

我是哭着还是笑

老树们用枝桠做手势

用风和树叶的习习声

和蔼亲切地回答我

千百年来

有多少人像你一样问过同样的问题

我们一样地告诉他们

那些远古的光和影拷贝在我们的年轮里

那些远古的人和事

被历代文人记录在线装的典籍里

要不，你就去

追千年前的光

问千年前的水

你问的这个不见花开的季节

前一回出现在

五十五年前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