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网时刻新闻4月16日讯(通讯员 吕祎馨 郑卫民)山路蜿蜒,山花烂漫,清泉潺潺,画眉啼鸣——这是山林应有的模样。谁在岁月中默默守候?在永州都庞岭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以山为家、以林为伴,用四代人的青春接力与传承,守护着永州大地的绿水青山,让“守护”成为刻进血脉的信念,让“传承”成为献给青山的誓言。
荒山拓绿:初代护林人的赤脚岁月
1958年10月,月岩林场刚刚组建,父亲廖磊盛毅然辞去县城保管员的安稳工作,选择投身林场事业。那时的林区,没有道路,植树造林、苗木运输全靠人挑肩扛,干部职工常常风餐露宿,条件异常艰苦。
廖磊盛和同事们每人只有一双解放鞋,爬山涉水不久便磨破无法穿用。为了不耽误种树,他干脆赤脚上阵。十几年过去,他的脚掌被沙石竹木磨砺出厚厚的死皮,坚硬如橡胶。有一次,廖磊盛脚掌扎进一根竹签,死皮太厚,针都挑不出血,最后只能用铁丝挑破死皮,用钳子才把竹签取出。
巡山时,危险无处不在。廖磊盛曾在砍杂树时踩到一条五步蛇,蛇头被他赤脚踩死,拿回来一称竟有2斤8两。这样的故事,在当时艰苦的条件下每天都在发生,廖磊盛也因此被大家称为“赤脚大仙”。而那双草鞋,是廖磊盛唯一的一双鞋,却只在晚上洗完脚后为防止弄脏床铺才穿一会。
薪火相传:二代护林人的无悔抉择
19岁那年,廖家月接过父亲的砍柴刀,正式成为林场的一名护林员。从那时开始,除草、垒堰、挖树窝、植苗木成为了他日常的工作,这一干就是40余年。40年前,月岩林场因过度砍伐几乎沦为荒山,20多名招募来的职工陆续离去,唯有廖家月坚信“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带着对山林的执念留了下来。
2004年的一天,9人登山队在海拔2000多米的韭菜岭失踪。一名女队员给丈夫连发2条“永别了”的短信,绝望溢于言表。警方查遍地图也找不到短信里的“某某地方”,关键时刻,护林员廖家月站了出来——他盯着短信琢磨半天,突然意识到这个“某某地方”是方言!那个地方就有一个非常陡峭的绝壁。廖家月带着救援队伍连夜冒雨进山,山上大雾弥漫,每一步都踩在湿滑的石头和腐叶上。第二天10点,他们终于找到被困的11人,用缆绳一头绑树、一头垂下去,把饿了两天的队员一个个拉上来。
廖家月从1980年参加工作以来,40年间徒步,踏遍每一寸山林,硬生生走出30万公里的“活地图”。每座山梁、每条沟谷,都刻在他的脑子里。他常说:“想护好这片林子,就得吃透每寸土地,靠的就是一身汗、两腿泥!”这场救援,是廖家月“哪怕深山与险阻,千沟万壑回来走”的真实写照。
言传身教:三代护林人的初心觉醒
“现在很多年轻人不愿意回来,但你作为入党积极分子,希望你能主动回来从事林业保护工作。”这是廖家月写给儿子廖顺华的家书。2012年,廖顺华放弃上海职场生活,回到林场。
起初,每月几百元的工资与城市工作的巨大落差、朋友对“每天爬山护林有何追求”的不解,加上巡山时的艰辛,让廖顺华满心憋屈。父亲廖家月看出了儿子内心的挣扎,便多次带他巡山——爬上海拔2009.3米的韭菜岭,背着帐篷、揣着干粮风餐露宿。在日复一日的跋涉中,廖顺华渐渐锤炼出一身本领:辨识草木、应对险情、规划巡护路线……山林的风雨,悄然磨去了他的浮躁。
最终,对家乡的眷恋、对父亲数十年坚守的理解,以及作为父亲想陪伴孩子成长的责任,让廖顺华选择留下。为了更好地观察林区野生动物,他独自承担起一座山60部红外相机的布置与信息采集工作。从陡峭山底到云雾山顶,他一步步丈量着山林的脉络。当红外相机里首次捕捉到中华鬣羚(俗称“麒麟兽”)的矫健身影,当呆萌的黄麂、珍稀的白颈长尾雉、深涧中的野生大头鹰嘴龟逐一闯入镜头,当他抚摸着父亲年轻时亲手栽种的树木,终于读懂了山林无声的呼唤——“这里的每一棵树,都是父辈的脚印长成的年轮。”
岁月如歌:四代护林人的绿色希望
深山里的家,最热闹的是暑假。县城的孙子回来时,跟着爷爷走进“森林教室”,孩子们跟着爷爷踩过青石板路,蹲在腐木前看蘑菇顶开落叶,听他讲太爷爷当年赤脚踩蛇的故事。“看这棵树,是你爸爸20岁时栽的,现在比他还高喽!”廖家月摸着碗口粗的松树,孙子突然指着树干上的红外相机喊:“爸爸拍动物的‘眼睛’!”
一家人挤在老屋里,听廖家月讲“爷爷的爸爸是第一代护林人,爸爸是第三代,你是第四代”。稚嫩的孩子们会问:“奥特曼能不能保护爷爷?”“为什么要一家人住在这里?”但当他们跟着爷爷走进山林,看到溪流里的小鱼、枝头的鸟儿,会奶声奶气地说:“我也要背水帮爷爷!”第四代的种子,已在幼小的心灵中种下绿色的希望。
来源:红网
作者:吕祎馨 郑卫民
编辑:王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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