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电子厂的工人邓百花而言,只要挖掘机的运转没有停歇,丈夫就有生的希望。
她清楚记得,丈夫穿着黄白色工服和一双红色乔丹篮球鞋出门。“里边搭着一件条纹衬衣,身高1.68米。”
12月23日上午11点,邓百花站到隔离墙外,上百条机械手臂在埋藏丈夫工厂的土地上施工。
停电
她的丈夫是《光明滑坡灾害76位失联人员名单》中的12号廖勇军,永州双牌县人。与廖勇军同在这份失联人员名单中的,另外还有8名湖南人。
廖勇军在深圳光明新区红坳村德吉程工业园的一家五金厂负责货物配送。12月20日,原本通知早上将停电,戏剧性地稍微来晚了些。
11点半左右,工厂的灯突然熄了,一楼的电焊工吕超准备打卡下班。经理跑下楼大喊,并要求每一层的工人逃离。“山塌了,赶紧跑,快跑。”
吕超连手也没来得及洗,往外边跑。“那一刻人都慌了,往后看了一眼,楼还没倒。”
来自永州东安的龙建荣亲眼目睹了五层工厂大楼垮塌的整个过程。当他逃离工厂时,堆积在山上的余泥渣土如浪潮般向一楼涌来,穿过玻璃窗,直接将后墙冲垮。“当我跑出来几十米远时,背后轰得一声巨响,大楼淹没在一片扬尘中。”
来自山东的吕超说,“那会儿整个人很怕,不知所措。”跑出来的人四处分散,滑坡事故发生后的半小时,工厂主管和经理组织工人们清点人数。“刚开始很多人联系不上,慢慢又被找到,唯独没有廖勇军的消息。”
“有人在三楼看到廖勇军在做包装,之后就没再见过。”同村出来打工的廖建奇说。
失联
慌乱间,廖勇军失去联系。
另一头,正在出租屋休息的邓百花接到从廖家湾村打来的电话,称丈夫在工厂出事,失去联系。
家人的电话惊醒邓百花,她尝试给丈夫打电话却无人接听,亲属和工友的尝试都没有得到回应。邓百花说,第二天中午12点过后电话再也打不通了。“应该是手机没电,关了机。”
廖勇军的最后一丝联系宣告断裂。
弟弟廖小军得知哥哥在工厂失联后,当天下午和邻居从家里开车赶到深圳,守在救援现场。
“挖进去快八米了,一直没找到。”12月23日下午2:32,廖小军翻过隔离墙,找到掩埋五金厂的救援地点,亲眼看着7台挖掘机和1台推土机工作。
看到挖掘机在工作,邓百花认为,“今天情况不错,马路旁边有一块菜地拿出来囤放渣土。”
相对而言,廖建奇却显得失望,“回去看过,厂房和宿舍全都在泥土下,滑坡导致余泥渣土把房子填了十多米高,看不见楼顶,全是泥土。”
其实早在五个月前,廖勇军就提起过工厂背后的山。“厂子离那山比较近,有很多泥土,灰尘大。”1岁多的女儿一直留在老家由母亲带养,夫妻俩计划等到过年把女儿接到深圳,“他只是说灰尘对孩子不好。”
两人最终远离“那山”的长圳工业园一栋七层楼房里,租下一个单间。邓百花在一家手机屏制造厂打工,廖勇军给五金厂送货。“俩人的工资加起来每月差不多6000元。”
思念
前方时常有探测到生命迹象的消息传来,首位幸存者田泽明的生命体征趋向稳定,邓百花的情绪却依然低落。
12月23日上午,又有两名村里的邻居来到深圳参与陪同。大家被安排在宾馆,守着窗外的救援动态。
邓百花说,“一出事当然就想到他,脑海里全是他的影子,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声音一度哽咽。
“廖师傅啊,周六还见过他,下班之后大家坐在一楼楼道里抽烟聊天。”安置区的宾馆里,吕超说着廖勇军,场景如同发生在昨日。
红网时刻新闻记者 刘颂辉 报道
来源:红 网
作者:刘颂辉
编辑:刘林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