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记

　　后来，我在一座浅薄的城市定居

　　它口吐莲花，是垂怜的怨女

　　它千疮百孔，立在原野上

　　风穿过它的身子，向远方跑去

　　原谅我，我习惯于使用

　　这种诉说历史的语气

　　我不止一次在梦中回到江城

　　我把身体交付给江城的浓雾和碎雨

　　我想起去吃圣餐的那个晚上

　　我想起那个浅薄的女子和她浅薄的哭泣

　　这个世界第一次用干净的手

　　把我放置在江城的教堂里

　　我看着，那么多躯体轻轻飘起来

　　它们经过塔楼的尖顶

　　穿越到未知的世界中去

　　我最后一次脚踩土地

　　教堂刻意地保持着它和我的距离

　　在红尘深处的巷子里

　　我用酒色喂养一具悲伤的肉体

　　江城悲伤地，立在空旷泥泞的幽暗里

　　后来，我一直在

　　一座浅薄的城市

　　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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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年流水

　　凌晨五点，我说我醒了

　　我说我在河边

　　我想起那些与河相关的旧事

　　我想起河水宛转的眉眼

　　年轻的时候我还是会哭泣的

　　我哭过一个晚上，我的雨点落下去

　　眼睁睁地，河水就涨起来。河水里的月亮

　　翻着鱼肚白。我哭过整整一个晚上

　　真的，再后来，我不哭也不笑

　　再后来，梅子黄了，你擦洗凉簟

　　衰老的空调吱吱呀呀地叫，你说到牙疼

　　我们在你洁白的凉簟上

　　做着洁白的事。有时是中午

　　有时是子夜。你的窗户紧闭

　　光线和风都进不来

　　有脉脉的流水穿过我们的身体

　　你说牙疼，你低声地叫

　　你的叫声妩媚，衰老的空调

　　吱吱呀呀地笑。河边的榴花

　　一笑就咧开了嘴

　　时急时缓的流水抱紧我们

　　我没有眼泪去拜祭青春

　　凌晨五点，我说我醒了

　　那是许多年以后

　　我从医院的病房里出来

　　河水静静地流，月亮还没有落下

　　流水里的月亮

　　晾着纯洁的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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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上之上

　　乙未年春，你寄来影子

　　我展开了，影子在风中飘

　　我找来风筝，影子绑于其上

　　我手里的细线，放开了

　　我没有哭，也没有笑

　　回家的路上，我看一个女人白皙的手臂

　　我看一对兔子白皙地跳跃

　　我想，它们怎么可以跳得那么高

　　我想着想着，就到院子前

　　手一推，那扇门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