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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陵文旅丛书》| 小青瓦的烧制

零陵地处东经 110°10′~ 111°,北纬 25°51′~ 26°26′之间,这里雨量充沛,南北气流交会于此,一年四季气候分明,深冬寒冷异常,盛夏酷暑难耐。为了解决房屋的通风、防雨问题,我们的祖先很早就从制陶工艺中学会了小青瓦的制造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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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瓦制坯。

说起制陶技艺,20 世纪 90 年代初,中美考古学家在都庞岭下的玉蟾岩里发掘出了距今 2 万年的陶具碎片。由此可以想见,在旧石器时代的后期与新石器时代的开端,在零陵古郡这片土地上的先民就已掌握了制陶工艺,开创了人类社会制陶工业的先河。

在我的印象里,20 世纪 70 年代青瓦的烧制非常普遍。那时,在我家旁边的山冲里就有一个烧瓦厂。厂里有一位师傅带着两个徒弟为我们村里烧制瓦片和青砖。

瓦匠的生活是辛苦的,住在一个由茅草、树皮搭建的寮棚里。寮棚的四周是敞开的,没有墙,也没有护栏。寮棚是瓦匠们的工作室,是堆放瓦坯的场地,同时也是生活和居住的场所。

寮棚的旁边有一个泥坑。瓦匠通常每几天挖一池泥土,浇上水,然后牵一头牛在池中不断地踩上一个早上,无牛时,瓦匠只有靠自己的双脚去踩。 踩泥是一个体力活,必须用劲反复踩踏,才能将松散的泥土踩成柔韧而密实的胶状。并且越往后踩,泥巴的黏性越大,通常一池泥踩下来,小腿上的汗毛被拔得一根不剩,双脚就像洗过足浴一样光鲜。 瓦泥踩好后,瓦匠师傅用铁铲将泥一铲一铲地往工作平台边的泥场上 堆,堆成一个中规中矩而且结实紧密的长方形的泥堆。用他们的行话说, 这叫码摞。码摞是一个技术活,码得不好,会直接影响下一步的工作效率。

码摞的宽度必须与瓦片的长度相当,码摞的长度或高度与瓦模的周长相差无几。

泥料码好后,师傅会叫徒弟用薄膜或稻草将池中未码的瓦泥盖上,以防雨水和太阳影响瓦泥的质量。

接下来的活儿,便是瓦匠的独门功夫,这就是制坯。制坯看起来很简单,就是在一个旋转的木桩上,放上一个底大上小的圆桶形瓦模,在瓦模的四等分处各有一根瓦线或一排瓦孔。瓦模的大小与长短决定瓦坯的大小与长短。为了便于瓦坯从瓦模上脱离出来,在瓦模与瓦坯之间还放了一个纱套。 除了瓦模之外,还有一个用木头和钢丝做成的泥刮器,其形状有如条凳的腿, 呈梯形状,上窄下宽。钢丝就装在最下端的开口处。瓦匠用刮泥器在泥料上轻轻一刮,一张厚薄均匀的瓦泥便从码摞上刮下来,然后用双手托泥往瓦模上一敷,左手转动摇柄,右手取一个木板做成的 T 形泥刀,在模坯上来回上下滑动,让瓦坯表面变得光滑严实而无砂眼。制坯是瓦匠的核心技术,坯的质量直接影响到瓦片成品的质量。

瓦坯制作完毕,便是晾晒。通常是在阴凉的厂房内晾晒,未干的瓦坯最怕淋雨和曝晒。淋雨后未干的瓦坯很容易化成泥土,而曝晒会使瓦坯开裂。当然,在阴凉无雨的天气是瓦坯会放到露天坪中晾晒的。瓦坯通常在晾至半干后开始分瓦,分瓦很简单,瓦匠将瓦坯轻轻提起,然后双手用力, 向外一扯,便自然顺着瓦线分成三片,再码堆到寮棚里晾至全干。

整个瓦坯的制作过程异常寂寞。整个山冲里通常只有师徒几人,早上挖土踩泥、码摞,上午下午制坯,傍晚分瓦,工作琐碎而单一,师徒各干各的活,没有多少语言上的交流,能听到的只有那细微的弄泥的声音。在寂寞难耐的时分,瓦匠们也偶尔会吼上几句,以示他们的存在。

不过,每当一窑的瓦坯制作完毕,烧窑时的场景却是异常的喧嚣与热闹。基本上是整个生产队的男人们都来帮忙。在瓦窑边打牙祭,喝酒,谈天,讲故事。尤其是用烧窑的热灰,去烘烤抹上盐的禾花鱼,那种香味吃起来简直是让人终生难忘。因此,在烧窑的时候,也时常有小孩要待在大人的身边,去分享那份节日般的喧嚣。

烧窑的过程有很多讲究,一是火候一定要到位,稍有不慎,就会出现瓦片硬度不够或烧过火而变形,导致前功尽弃。

在我的记忆里,小青瓦的烧制,多采用圆柱形窑。窑高 2 ~ 3 丈,直 径丈余,旁边有 3 个烟道,顶部为圆锥形,并有一直径约一米左右的圆孔。

每一窑的点火,都会选在一个黄道吉日吉时进行。由瓦匠点火烧至炉膛通红后,再交由几位壮汉轮流往窑里添柴,如此熊熊大火,需要持续烧上 3 ~ 4 天。然后再将顶上的圆孔和下面的火门一并用土砖封堵,同时在窑顶上砌成一个小池,灌上水,水从三个烟道中慢慢流入。如此再等上几天,当窑内的温度渐渐凉至常温,便可以出窑了。打开窑门,曾经烧成红棕色的瓦片和砖头一律都变成了青灰色。

从化学原理上,其实很好解释烧瓦的过程。制瓦用的泥土多为红壤性的黏土,而红壤性的黏土其主要成分为硅酸盐、氧化铝、三氧化二铁之类的物质。在 900℃以上的高温下,这些物质很容易形成一个高硬度的板块结构。在有水蒸气的高温密闭的窑炉中,三氧化二铁与一氧化碳等发生化 学反应,转变成四氧化三铁,于是瓦片的颜色也就由红棕色转变成青灰色。 这是一个化学变化的过程。

但是,千百年来普通百姓并不知道这一化学变化,于是,常常赋予其许多神秘的法术与戒律。譬如:在烧窑的过程中,不能有孕妇出现在窑边,也不能由妇女去帮助烧窑。甚至还有要求,窑的壮汉在烧窑的前夜还不能与妻子同房。否则,会出现烧不透的红瓦。诚然,这是迷信,不可当真。 但是,砌屋事关重大,因此,村里的百姓也就宁可信其有而把它当作金科玉律了。

一窑瓦烧成,主人通常会请瓦匠吃上几顿,以犒赏师傅们的辛劳。接着瓦匠就会为下一户人家制坯。

于此,我想起宋代诗人梅尧臣的一首《陶者》诗来:“淘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十指不沾泥,粼粼居大厦。”这“陶者”其实就是千百年来瓦匠们工作生活的缩影。他们住在简易的寮棚内,往大处想,在做着造福天下的大活;往小处看,这就是养家糊口的一份工作。

来源:零陵融媒中心

作者:唐浪 杨金砖 彭涛凯

编辑:蒋先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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